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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被迫參加一個洗腦的研習(註一),表面上很反骨,本質是俗辣的我,給自己找去的理由:想聽作家陳列談散文的創作;聽李敏勇詩人談適合介紹給國中生的現代詩。大概老天聽到我的心聲,把政治正確的演講調到下午,上午就真的排了我想聽的這兩場演講。 

   收穫很多,尤其是詩人李敏勇介紹的詩實在很精彩(雖然他的演講讓人昏昏欲睡。)我想介紹的是第一個撞擊我的作品,韓國詩人金春洙的作品「花」:
 
   金春洙(韓)  李敏勇(譯)
 
我沒有呼喊出名字以前,
它只是
一個物體。
 
叫了名字
它才
成為一朵花,
 
叫我吧!
用適合我顏色和香味的名字。
像我叫你一樣。
我也會走向你
被你擁有。
 
我們都希望成為某些事物
你對我,我對你
希望互相成為永恆的意義。
 
多麼浪漫的詩啊,是否讓你想到與戀人之間的「密碼」?不管是「寶貝」還是「親親」那些夢醒時分會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暱稱,當下呼喚彼此的愛意是否讓你感受到「片刻即永恆」的力量?
 
不過我想說的其實是另外一種關於「名字」的體會。
 
父親應該是為了給孩子取名字而開始接觸姓名學的,我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以我的生辰配上五行,計算吉祥的筆畫,注意聲調的和諧,在「怡君」、「雅慧」、「淑娟」最流行的年代,他為我取了「尹歆」的名字。(注意,不是「尹馨」,那個拍過寫真集的演員。)
 
雖然很多人國文造詣不佳老是念錯,譬如在診所等半天,不知道護士在叫我,因為她叫我「鶯鶯」;考駕照時,主考官居然叫我「伊砍」(真想砍死他!)但是從來沒碰過同名同姓的人、查榜時不用再對准考證號碼的特別,使我每次書寫自己的名字時,就能感受父親愛我的心意。
 
等我的孩子出世時,也是父親伏案多時,為他的第一個孫女配上完美的名字。老大生辰與五行限制較多,又不能與我的名字重複(傳統說這樣會與長輩相剋),所以用了很流行的「萱」這個字,因此大女兒取名「華萱」。
 
「華萱」好聽又好記,可是以「萱」這個同音的字取名,這十年非常流行,一旦流行就少了獨特性,我月考到別班監考,就看到一個女生和華萱的名字一模一樣。因為這樣,Jason逗華萱時,就愛亂叫她,居然給他叫出一個小名「阿咪」。
 
華萱還是嬰兒時,我餵母奶養得白白胖胖的,跟「米其林」一樣,眼睛被兩頰上的肉擠成一條細線,洗澡時要翻起手臂的縐摺才能洗乾淨,「阿咪」就給人傻傻的感覺,與她胖嘟嘟的外型傻呼呼的個性相稱,大家都說讚。我後來在「西藏生死書」裡讀到西藏人叫自己的孩子就叫「阿咪」,Jason知道後對自己的神來之筆更是得意。
 
小女兒命名當然也是父親出馬,原先底定「語涵」,阿公說好,大家也覺得不錯;不過我和Jason叫她叫了一晚,就是覺得不合,小女兒雖然長得美(不是我自己說的哦),可是我們都希望孩子中性一點、剛強一點(因為她媽也不是淑女之流的)「語涵」未免太瓊瑤夢幻了一些,所以隔天把阿公另外建議的「肇涵」拿來呼喚小女兒,越叫越順口,而且還算特別,就這麼去報戶口了。
 
到目前為止,父親已為家族十個以上的孫子命過名了,連遠嫁美國的好友也拜託父親為她台美混血的女兒取中文名字,好友Sandra說女兒即使在美國長大,還是要知道自己的母親來自哪裡。
 
Jason以前工作單位認識的一對夫婦,太太子宮長了良性瘤,雖不致影響性命,但懷孕就有很大風險,他們為了保住孩子,聽老人家建議給腹中胎兒取小名,為的是叫了它,孩子才會屬於你,我們問肚裡的寶寶叫什麼時,答案居然是:「D賽」!(台語發音就是「豬大便」哪
 
看我臉上一陣慘白,朋友夫婦笑說:「帥吧!習俗要叫得越俗氣越普通越好,因為老天就不會注意他把他帶走。」Jason後來才跟我說,其實「D賽」跟Desire的發音很像啊!當場眼淚就快給他掉下來,因為我知道每個父母想擁有自己孩子的那種企盼與渴望,而那麼多人卻在這過程裡飽受失落與煎熬,尤其是女人,為了要生個孩子可以拼命的那種勇氣,每個母親都知道啊。
 
「叫我吧!用適合我顏色和香味的名字。……我們都希望成為某些事物。你對我,我對你,希望互相成為永恆的意義。」孩子啊,當你被叫著時;當你一筆一劃練習寫著自己的名字時,可知道那裡面蘊藏多少的祝福與愛?謹以此文獻給我摯愛的父親,謝謝他賜與我一個完美的名字,希望長大的我不負當年他在名字裡賦予的期許與想望。
 
 
註一:請容許我在自己的小天地裡排除任何政治的污染,I  don't  wanna  talk  about   it .  所以下午我就自動消失回家睡大頭覺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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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yjaso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