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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教到一個小男生,相當另類,不管我上課說什麼,只要他聽不懂,一定舉手發問,包括:「老師,妳剛剛說的是笑話嗎?」原本已經前俯後仰的學生,再次哄堂大笑,因為他是認真的。
 
有一次,明明在做字音字形的測驗,有同學故意高聲問我:「老師,第五題勤奮不『ㄒㄧㄝˋ』的國字怎麼寫?」我沒好氣的說:「螃蟹的蟹。」全班大笑,交上來的答案只有這個小男生寫「勤奮不『蟹』」。他不解問道:「老師,妳不是這麼說嗎?」
 
因為舉手的次數太頻繁,我有時故意忽略他,他打直的手就不動如山地舉著,令我哭笑不得;他上課很認真,寫字極其工整,可惜閱讀有障礙,當全班朗讀課文時,能清楚聽到他跳字或漏字,但是他不怕別人笑,老師一個口令,他就一個動作,像訓練有素的士兵。
 
我想他跟Daniel Tammet(丹尼爾‧譚米特)是同類型的人,都患了亞斯伯格症。
 
在書店翻到這本書名如此詩意的作品:星期三是藍色的(Born on a blue day)整個人被Daniel自述的生平給吸住了,沒想到有人看到數字時,腦海裡是浮現圖形與顏色的,我這個數字白癡為之驚歎不已。譬如他說:
「所有的質數都很美,像海邊的鵝卵石,又平滑又圓潤。」
「11友善,5大聲,4害羞又安靜。」
「數字是我的朋友,一直陪著我。10000以下的每個數字,我都能視覺化,有時還會對他們有情緒反應,333很美,289很醜……。」
 
所以2003年Daniel在眾人面前背出圓周率小數點以下第22514位,歷時五小時零九分,刷新歐洲記錄,他這項壯舉是要為英國癲癇症協會募款,因為他就是癲癇患者。
 
到目前為止,這是唯一一本滿溢著數字與數據的陳述,卻能讓我興味盎然讀完的書。我才明白,對患有自閉症的人(包括亞斯伯格症候群)而言,說話時看著對方的眼睛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理解對話裡的弦外之音,並聽懂雙關語和笑話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想著今日期末考到小男生班上監考,要學生專心應考嚴肅以對,禁止學生問我任何問題,他還是在應試一半時舉手,我作勢不准,他放下手,十分鐘之後又舉起來,罕見地皺起眉頭做擤鼻涕狀,我點頭許可他才抽了一張衛生紙,原來他要問的問題是:「老師,我可以擤鼻涕嗎?」
 
長長的一個小時,九成的學生早就寫完睡得一塌糊塗,只有他一個人到最後三分鐘才把社會科題目做完,我真是替他捏了把冷汗,下課叫他過來,跟他說明考試時擤鼻涕不用老師允許,他一如往常,很認真地聽完,很用力地點頭,很恭敬地對我說:「謝謝老師!」
 
真心希望小男生跟Daniel一樣,克服重重困難,努力適應社會,活出自己不平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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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yjaso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