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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因為父親過世,趕回家鄉三合屯陪母親,村長為難地告訴兒子:「你母親要將父親的棺木用人抬回來,現在還有誰這樣做呢?縣城到我們這兒多少里路?更何況是這樣嚴寒的天氣?」老母親不聽,執意要這樣把另一半接回來,拖著佝僂的身子,轉身繼續用半朽的織布機織蓋棺布,不管兒子要去買一塊的勸阻,老母親點起燈熬夜趕工:「你去睡吧,這件事只有我能做。」
 
聽說父親是為了村裡蓋學校的事,大雪天還在操勞奔波引發心臟病死的,父親是三合屯唯一的老師,二十歲大學畢業來到村裡,一教就四十年。母親坐在破落的教室外,老淚縱橫,黑白的畫面,兒子與老母親一臉肅穆,被大雪覆蓋的三合屯一片荒蕪。
 
兒子拿起父親與母親的合照,想起村裡人津津樂道的關於他父母親的愛情故事。
 
十八歲的母親叫招娣,回憶的畫面變成了彩色,兩條烏溜溜的麻花辮紮上淺綠色的髮帶,穿著大紅棉襖,笑盈盈跟著村裡的人看新來的教書先生。春天的三合屯滿山遍野的鮮花綠草,演的人是剛出道不久的章子怡,比之臥虎藏龍裡刁鑽的玉嬌龍,那時的章子怡還像個孩子般純真!
 
招娣是村裡最美的女孩,來家裡提親的人絡繹不絕,招娣一個也看不上,她只對第一眼看到的先生一見鍾情。此後招娣不到離家近的後井打水,偏走兩倍距離的前井,只為居高臨下能看見學校,繞過籬笆能聽見學生們琅琅的讀書聲,領頭的必是先生清亮的聲音:「人生在世,要有秩序,唸!」「東西南北,天圓地方,唸!」招娣後來跟兒子說,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當時先生輪流到村裡每戶人家吃飯,輪到招娣家時,招娣一大早就起身洗洗切切,用一只美麗的青花瓷碗盛了飯菜招待先生,眼瞎的母親對女兒的心事瞭若指掌,聽著招娣再邀先生來吃蒸餃,說了句:「先生跟我們不是同路人。」要她死了這條心。
 
本要赴約的先生,因為政治立場不明,被上級叫回城裡,招娣立刻將鍋裡的蒸餃放到青花瓷碗裡,包在格子布巾抓在手上,別上先生臨走時致贈的紅夾子,穿上先生讚美過的紅色大棉襖,一路奔向疾駛的馬車。
 
招娣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馬車,眼看相距越來越大,招娣轉了彎翻上小山,懷裡揣著剛剛出爐的餃子,心裡記掛著空腹的先生,山路上黃燦燦的花樹幫不上心急如焚的招娣,招娣聽見喀喀的馬蹄,加快腳步往山下直奔,一不留神滾下了山坡,摔破了青花瓷碗,蒸餃散落在地,招娣趕快爬起身,馬車卻已遠去如煙。
 
招娣跌坐草地放聲大哭,滿山的花樹如霧,招娣只能撿拾破碗再用花格子布包好,整理飄散的亂髮才驚覺紅夾子不在髮上,招娣不哭了,一路低頭尋找髮夾,找了三天,把整座山都翻遍了,沮喪的招娣拖著沈重的腳步回家,卻在院子籬笆外瞥見亮閃閃的紅色髮夾。
 
原來有一種古老的行業可以幫人鋦碗,瞎眼的母親替招娣請人補那只摔碎的青花瓷碗,鋦碗的老伯問:「莫非這碗是祖上留下來的?」母親搖頭,「那麼這只碗是有人使過?」母親一嘆:「是有人使過,使過的人走了,我們家閨女的心也碎了。」老伯明白了,巧手將碗鋦得滴水不漏,瞎眼的母親將碗放回櫥櫃,不知情的招娣一見,眼淚就流下來了。
 
就是這般雋永的親情與愛情讓人回味再三,《我的父親母親》真是一部溫暖的小品佳作,好幾年前第一次看時,心心念念要買回家珍藏,可是找遍了各大唱片行也不見這部冷門片,直到近日驚見誠品特價出清,199元!幸好只有我識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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