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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矯健的W好幾次問我，你擅長什麼運動？話裡有一種睥睨的意味，我看著他慧黠的眼神，答案想到的總是游泳。
夏日戲水是一種享受，但是不滿意自己去泳池老是玩水或憋氣，聽說老師嚴格，大四遂選修游泳，強迫自己更上一層樓。
老師果真魔鬼，冬天的早晨要求我們五點半去泳池報到，一個學期下來，我不但學會換氣，還矯正了原本四不像的蛙式，更學會了自由式，從此就喜歡一個人去游泳。
把頭埋進水裡，浮力將你整個身子托起，自己就進入另一個世界了：藍色的、安靜的世界，只有呼吸存在，自己與自己完全密合的存在。感覺水流溫柔的觸撫，自己遂化做一條魚，在既定的航道裡緩緩前進，如果沒有那些糟糕的音樂更好，保持安靜是一種體貼，因為那甚至能使人一邊游泳一邊冥想。
我愛在社區的地下室小泳池游自由式，原因是每次抬頭自水面換氣時，就能看見玻璃屋頂上方，一棵棵枝椏層層疊疊，延展婀娜的小葉欖仁，陽光灑落，葉影婆娑，呼吸起落間即被餵以優美的風景，真是極大的享受，可惜泳池前陣子倒閉，不知這種經驗是否將成為此生絕響？
看過盧貝松導的「碧海藍天」嗎？印象中講的是一個熱愛潛水的男人，最終以葬身海底作為生命的完美句點，他所愛的女子陪他完成了這個儀式，原先很難理解這位潛水伕為何用這種方式定義自己生命的價值，直到看到駱以軍（註一）寫他一位朋友潛水的經驗，總算有了體悟：
……他每含一口氣，便支撐著下潛，心醉神迷於海下緩坡上款款搖擺的水草和伸手可觸的妖黃豔藍小丑魚或蝴蝶魚。他說那像一個吸毒後的極樂世界。周身搖晃著白銀般的波光，無比自由，無比孤獨。據說葬身海底的潛水夫，臉上都帶著幸福的微笑。
……天色漸暗的漲潮時分，原先緩坡上那些發光的水草，魔術道具般的礁岩熱帶魚全部被灰濁的潮流打散。在那個緩坡的盡頭，是一個陡降下去，黑漆不見光的深海溝。他說那無法想像的幽冥深處真是個誘惑……
有一天我也想去體會那種無比自由又無比孤獨的感受，也許天堂就在那裡。
註一：擷取自駱以軍「啊，我記得......」一文（2007/1/10聯合副刊）
註一：擷取自駱以軍「啊，我記得......」一文（2007/1/10聯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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