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拯救學生日益低落的語文能力,去年,教育部指定國一的彈性課程為「閱讀指導課」,我整整「玩」了一年,每次上課前心情都很亢奮,「閱讀指導課」成了我最喜歡上的課。
去年,我和學生共讀了保羅‧柯爾賀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侯文詠的《天作不合》以及大陸新生代作家饒雪漫的《莞爾的幸福地圖》三本。
這三本書都是我從市立圖書館的「班級圖書」系列借來的,同一本書可借50本左右,借期兩個月,圖書館位置若與學校不同區,教育部還補助運費,只要一通電話,書就送到學校來。
當初看到這個訊息簡直不敢相信,真的去試,書果然就送到我桌上,這對曾經以「閱讀指導」為題完成碩士論文的我,這根本是無法想像的事。當年為了如何讓四十位同學看同一系列的小說,煞費苦心,完成論文時,全台灣大概只有我這個瘋狂的國文老師敢在國中進行半年的閱讀指導課。
沒想到這兩年「閱讀指導」成了顯學,我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地帶領學生一起閱讀精彩的文學作品,領略國文課本、坊間各式閱讀測驗講義或短篇文章無法呈現的趣味。
不過在學校,我還是唯一這樣玩的國文老師,雖然很想跟同事們分享我的經驗,但是大多數的同事不是嫌麻煩就是覺得「這樣對升學有幫助嗎?」只有兩、三位國文老師跟我認真討論過,因為可以在任教「雙語實驗班」和「資優班」時派上用場。
暑假,主任問我接國一導師是否要跨年級續任二年級國文,因為二年級沒有閱讀指導課了,我寧可放棄已有一年默契的任教班級,從頭帶新生班,全都是我太喜歡上閱讀指導課的緣故。
九月二日圖書館十一點一開門,我電話就打進去了,館員忙得不可開交,一副希望我不要打擾的語氣,我還是堅持不掛電話,因為去年怎樣都借不到林海音的《城南舊事》,館員不敵我的誠意,順利讓我辦完借閱手續。
當我把書發給每一位同學時,許多學生不禁發出讚嘆聲,因為格林出版社請了知名畫家關維興繪製插畫,考究的畫面與林海音情感濃烈的文字相呼應,黑色書皮煥發無比精緻的質感,儘管是1960年完成的作品,但當學生一進入林海音的童年,舊時北京城南的風光即刻重現眼前,看學生時而蹙眉,時而微笑,整間教室安靜得只剩我巡堂的腳步聲,我便知道孩子已沈浸在另一個奇妙的世界。
等我批閱他們的閱讀記錄,更能瞭解每個學生不同的欣賞角度,或者集體呈現一些共同的視角,一旦在最後進行全班討論時,彼此碰撞出的火花,使這一同閱讀的過程留下更深刻、更有意思的印記。
透過閱讀長篇經典作品所得的不只是閱讀理解的進步,最重要的是情感的陶冶、心靈的洗滌,甚至是智慧的啟迪,對我來說,學生在成績上的進步、學測亮眼的表現都不是我最關心的,我最在乎的是,能否透過文學作品,打開他們的視野,帶領他們從閱讀中得到更多的力量。
我想,這是我能送給學生最有價值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