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赫赫

不看電視以為能得到稍許的平靜，還是被這兩天報紙的頭條給激怒。

對一個你曾經寄予厚望的人，居然能如此厚顏無恥，無論如何就是不肯認錯，而且百般狡辯，想著如何再發揮自己的影響力攪動所有人對他的注意，很多人一定跟我一樣，不知如何逃躲這些凌遲。

還好我不是陳芳明，雖然每次讀他寫的文章都很想痛哭一場。

我不想談政治，憤怒的是，要怎麼跟學生說，怎麼跟孩子說，為什麼有大人可以不為他做的錯事負起責任？為什麼你教我要腳踏實地、光明磊落，台灣的領導人卻可以不甩這樣的價值？

也許，那是因為我們從來不重視這些，因為學校不教考試考不出來的東西。

這幾天我一直在檢討我自己，到底是哪裡出問題，為什麼要對一些很平常的事感到憤怒。

人穿衣服最重要的不是舒適嗎？對台灣的學生來說，制服的設計與質料從來不是校長與服裝委員考量的重點（重點是要便宜、人人買得起），不能穿吸汗、透氣的衣服已經夠倒楣了，為什麼學校還要吹毛求疵？

我不知道當初是哪個豬頭設計出兼具打領帶功能的上衣，對夏天溫度動輒飆到三十幾度的高雄孩子，你堅持要他別上最高的扣子打上領帶叫做整齊，我說那是虐待。因此打不打領帶隨孩子高興，只要穿的是學校制服，不坦胸露乳不都是符合穿著的禮儀？

我做不到的事不會要求學生去做，揮汗如雨的夏天我連襯衫都不敢穿，憑什麼要求學生一定穿制服到校？所以我的學生升旗時，有人穿體育服有人穿制服，沒有體育課的星期四早晨，我們班從升旗台上看下去一定是花花綠綠的，穿制服的人是黃襯衫，穿運動服的男生是綠色的，穿運動服的女生是紅色的。

我的眼裡只有領子沒翻好的學生，我只會走過去，幫學生弄好，順便拍拍他的肩膀。但是，顯然訓導處看的「高度」跟我不一樣。

升旗結束前，我們班是沒有被叫起來接受眾人鼓掌的其中幾班，然後在烈日下眼睜睜看那些服裝整齊的班級先進教室，只是這樣，我就爆怒了。

我生氣的是，都什麼年代了處罰學生還在玩連坐法？教改改了那麼多年，老師的腦袋還是跟水泥一樣？以前所謂的名師，帶班跟操兵一樣，男生一律平頭、女生齊耳，書包要統一掛在右手邊，每人腳下必須穿白襪白鞋，那是多可怕的生活教育，我們教學生「頭皮下的比頭皮上的重要」，其實老師不能容忍的是不整齊、不統一，無法控制的腦袋。

有髮禁的年代，學生穿花襪子、彩色球鞋反抗；解禁後，現在流行染髮、戴瞳孔放大鏡，愛美是人的天性，我們該教的是：染髮劑有致癌的危險，戴隱形眼鏡要注意使用的安全，如果學生與家長仍然堅持，我們做老師的就要有雅量，容忍學生的「不一樣」。

只是我必須憋著這股鳥氣，假裝氣定神閒地跟學生說：我們要不要開個班會，討論一下是不是升旗時統一穿著？還是你們願意，不管全校是不是只剩下我們班沒統一，最後一個走也沒關係？

聰明的阿杰說：我們可以聯合其他班反制學校啊，幹嘛一定要統一啊！

我聽了暗爽一下，但仍舊說：「賣亂啦！」

這陣子火氣那麼大，一定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