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赫赫

        昀姿打工的火鍋店叫惠北亭，在博愛路上的麥當勞後面，當初班長夫婦（註一）問我是否有興趣一同前去時，卻無法立刻說好，雖然我非常想去。

         原因之一是，不跟學生出去是我的慣例，除了第一屆帶的學生，因為初為人師的熱情，曾做過分批帶他們去旅行的瘋狂舉動，在這敵視老師的年代裡，最好保守一點，而且跟學生出去只能付錢跟裝傻有什麼好玩的？

        第二是，幹嘛去破壞氣氛？老師要有自知之明，是吧？但是，昀姿又來講一次，我就很難說不了，因為我想去看看她工作的環境，每天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如果不是跟一群好人在一起，昀姿怎麼辦？就這樣，我非常不識相地答應去了。 

知道內情的幾位同學大概會很後悔請我去吧，因為還沒去我就對分組名單有意見，幸好這幾位同學都能體諒為師的顧慮，很快就搞定這件事，信不信，這裡面最得力的助手是那隻最頑皮的狸貓（註二）。

到了那天，我又捅摟子，大家問我是否可以換完便服再出校門，我說應該沒問題吧，結果我車一開到門口，就看到一票無辜的帥哥美女被扣留在門口，然後我就被衛生組長唸了一頓，幸好大家都不怪我，仍然開心地到了惠北亭。（我想是我的318都很習慣了吧，這個老師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楚校規是什麼？）

走進小巧的店，拐進窄小的樓梯，啊，原來我們被安排的二樓顯得很寬敞哪，榻榻米的座位使人有放鬆的感覺，昏黃的燈光營造出溫暖的氣氛，桌上擺了各種小巧的食具，一派龜毛日本人的風雅。

         等大家到齊之後已過了四十分鐘（奇怪的是，有一個六班學生叫凱凱的，居然來參加吾班的聚會……註三），每個人都飢腸轆轆，昀姿便開始專業演出了：首先教我們如何把蛋白與蛋黃分開，將蛋黃放進作料中，作為沾醬用；接著說明壽喜鍋兩鍋要如何使用，昀姿神情之嚴肅，氣勢之磅礡，引來眾人拍手叫好。
       
        於是我們即開動大吃起來，隨著火鍋沸騰，席間有人冷笑話盡出（包括敝人）幸好熱氣氤氳不為所動，氣氛亦漸熱絡，有猜拳比賽吃生肉的（譬如標竿家詮、黑臉冠樺，以及六六紹文，無不像原始人般，豪邁地吃下帶血的生肉……。）

        有原住民話教學，拿來逗小豬聖善的，此句為★◎〤♀△＠※♂（翻譯：你的肉幾斤重？）還有一直報數的某桌，一再以驚人的數字告知眾人，他們已將大家付的錢連本帶利吃回來了（老闆娘應該會將我們這群人列為「奧客」之一吧？即使是吃到飽的餐廳，遇到這種不要命的大食客們真是欲哭無淚，奇怪平常吃營養午餐看不出來這幾個男生有這種實力啊，除了陳輝穎之外……註四）

         我們那桌，麻生偉吾居然還吃到躺在桌子底下，不知哪根筋不對，他就是不幫忙煮，讓大家為他服務，然後他或是打盹，或是佔住姿儀的位置，企圖與眾美女同桌共食，或是用手機放難聽死了的電音舞曲，天才與白癡（註五）果真一線之隔。

當天昀姿是以客人身份到的，結果她卻一直在為我們六桌二十幾人服務，原因是當天中午客人暴增（鄰近學校也考完試），送菜電梯又壞掉，店裡人手不足，昀姿只好加班，我只好每次在她為大家送肉盤、菜盤的間隙，弄食物給她吃，看她滿頭大汗忙進忙出，真是讓人感到不捨，不過也由此得知她工作的情況，這麼認真，難怪她說老闆對她很好，誰不要這種員工？

事前得知除了吃火鍋，還要為忠壕慶生，我怎能完全不表示？所以備妥藍色PUMA運動帽一頂（註六），裝在朋友轉送的玩具包裝盒裡，小小逗了一下壽星，忠壕還真的以為我要送他一尊「飛天小女警」哩，他戴上去真是好看極了，不輸給我的偶像金城武呢。

隨著空盤逐漸堆疊，開始有人跑來跑去，換位子聊天、搞笑、拍照，我們的聚會已接近尾聲，大家對坐在榻榻米邊緣，好像都捨不得走，子儀只好想一些拍照的點子，譬如教幾個男生用手搭成一張網，要我躺下去拍照，真是為難我嘛（所以跟學生出去真的沒好事…）不知是不是我們玩得太過火、吵得太凶、吃得太多，我們一出門，店裡樓梯轉角的大花瓶居然破掉了，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禁擔心昀姿會因為我們的「捧場」害她反而被炒魷魚。
        
        此乃惠北亭聚會紀實，有很多小細節無法贅述，某些有趣的畫面，與某些人的互動，都只能珍藏在我的記憶裡，想念大家時再拿出來細數，謹以此文獻給我的小朋友們。

   註一：為什麼班長柏菖是太太，副班長曉雯又是先生？一再對外以「賢伉儷」之姿出現的這兩人真的沒有特殊情誼？啟人疑竇。

           註二：只要是318的都知道我說的是誰，事實上，吾班已可自行成立動物園，譬如還有小豬、水怪、膽膽（是水生動物嗎？）蒼蠅、人妖？喜憨兒？葛雷？（這三種珍禽異獸怎麼歸類？）其餘族繁不及備載。

           註三：我一直懷疑偉川的性向，不然去哪裡都跟「凱凱」形影不離，太詭異了。

           註四：任何垃圾食物都是陳輝穎的最愛，營養午餐的養樂多或布丁，他一個人可以嗑掉六、七份， 他吃火鍋的狠勁不難想像。

          註五：麻生偉吾乃吾班第一名，此生為資優生，其智商領先群倫無庸置疑，但常在日常生活中表現異於常人之處，如抽屜塞滿食物垃圾，並藏有一雙藍色塑膠拖鞋；或在黑板上寫下英文髒話作為英語教學 之用……，使眾人無語問蒼天。

         註六：破天荒第一次送學生生日禮物，既然要送，就要送自己也會喜歡的東西，希望忠壕也喜歡。